桑葚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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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葚紫了
□杨铁金
沧海桑田,是漫长时间的地球演变结果。现在,桑果住进大棚,桑田已变工厂,是人在进化吗?
家人拿回来的一篮桑葚,透着诱人黑紫与清香。我用手指撮了一只,放进嘴里,甘草般的甜,无籽无渣。
曾有个同事,她爱人是种植桑树的高级园艺师,曾说过现在市面上的桑葚均是果桑,其大小、滋味与生长环境,不同于蚕桑。果桑基地里,最早上市的那一批,是培育在大棚里的。
我小时候,桑树被大片种植在隔壁的桐塘村。在本村读完小学二年级,听说要并到桐塘去读书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一望无际的桑田。
用来做教室的是他们村里最好的房子,下半部是一人来高的石墙,上面又加着同样高度的青砖,人字架构造的屋顶。当时的公共建筑,大多是这副模样。学校的课程安排,松松垮垮。下午只有两堂课,都不是正儿八经的课,什么劳动啦、扫除啦、唱歌啦、自由活动啦。青黄相接时节,我们最喜欢的下午,便是跑到桑田摘桑葚吃。
桑葚是沿着枝条往上生长的,像灯带一样缠绕着,紫的、红的、白的、青的“灯”都亮着。也许我们去得晚,黑紫色的全不见。嘴馋的我们顾不得那么多,先抓一把往嘴里塞,酸酸甜甜,犹如喝下那叫五味子的中药。摘着摘着,慢慢也就变得挑剔了,只捡熟透的送嘴里。一会儿工夫,自己的手指尖,别人的嘴唇与牙齿都变紫了。
夕阳开始变红、变白,西坠离去。赶紧挑几张大桑叶包一些桑葚进去,塞进书包,带回家去哄弟妹。
我们跑到桑田里去吃桑葚,蚕虫却在教室里吃桑叶。每个教室后面都摆了两排架子,里面放着一层层的蚕匾。
上课时,蚕吃桑叶的沙沙声,与老师讲课的嗡嗡声混响;蚕沙浓烈的酸臊味,与学生吃了太多薯类食物而排放出来的臭屁相杂。漂亮的女教师脸色很是不悦,就提出抗议。农民说这里本是蚕房,蚕都不告你们侵犯主权与领土完整,你们反而倒打一耙?
大家自然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地观察蚕在一次次蜕变中长大。等到蚕吃完了一生的桑叶,再也吃不动了。农民们就给它们送来稻草扎成的长龙,一捆捆堆着。蚕们就爬到稻草“山”上去,摇着脑袋慢悠悠地吐丝,结茧自缚。
农民们将纯白发亮的茧蛋一个个地捡走,装进框里,卖到收购站。据说,因为这一项,桐塘大队的社员分红就比临近大队高许多。
看着这些诱人的茧蛋,我们常会撸几个回家,放在装注射药水的纸盒里,看着蚕蛾破茧、交配、产卵,度过短暂的一生。
忽然想起,十多年前缙云的一次看桑田摘桑葚活动。眼前一望无际都是碧绿的桑叶在阳光下翻动的样子,就问当年户外群的组织者程高产。程老师说都是老皇历了,那个地方早就是高新产业开发区。
沧海桑田,是漫长时间的地球演变结果。现在,桑果住进大棚,桑田已变工厂,是人在进化吗?
桑果铺成满地诗 杨成栋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