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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7版:文化·五峰

采把白蒿过清明

  采把白蒿过清明

  □潘江涛

  清明节特刊

  浙中山区有句俗语,叫“春来挑菜”。“挑”是动词,多用割稻刈麦的镰刀。菜,则是荠菜,自古便是餐桌上的第一口春鲜。

  荠菜,春天的风物诗。当大人小孩猫腰撅腚将其“挑”拣时,近旁的“白蒿”眯着小眼,有些害羞,又有些呆萌,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识货的,顺手将其掐回,做成可口的美食;不喜欢的,则任其招摇,老熟于暑热之中。

  白蒿,是荠菜最好的邻居,小河边,水渠旁,树荫下,田间草路上,甚至村中的粪堆旁,特别是荒地上随处可见。见得多了也就不足为奇,很少有人会瞥上一眼,更不要说采食了。

  白蒿是神奇的植物——可以是“仙草”,可以是蒿草,还可以是柴草。《本草图经》说:“春初生苗,高三五寸,似蓬蒿而叶紧细,无花实,秋后叶枯,茎干经冬不死,至春更因旧苗而生新叶,故名白蒿。”

  雨水三候,草木萌动。二月底,白蒿紧随荠菜破土,露出了尖尖小脑。进入三月,春风吹着蒿苗呼呼地长,春雨滋润着蒿苗勃勃地发,不几天就比手掌还大,菊花叶子似的蒿叶一层一层冒出来,一圈一圈紧紧密密地绕在根的周围。

  《诗经》里有很多植物,称白蒿为“蘩”,也许就因它长得繁茂。“于以用之?公侯之事。”周代贵族把白蒿当作祭祀用的上品,即取其生命力旺盛、生生不息之意。

  “茵陈”是白蒿的幼年,医生开处方都写茵陈。茵,铺垫之意;陈,发陈致新。幼苗从老根发,铺垫于地,故名。

  除了茵陈,白蒿还有很多别名,诸如牛至、因尘、马先、棉青、绒蒿、细叶青蒿等。别名多,说明它分布广。

  棉青,是义乌、东阳、磐安这一带的俗称,似乎比《诗经》中的“蘩”更能彰显其植物学特征。

  棉,一个母性的字。纯洁,雪一样白,阳光一样暖,它是植物中的祖母。青,在江南人的心中,就像一位不常联系,却时常挂念的老友,不单指颜色,还是某类植物的统称——蓬青(艾草)、花青、石灰青等。

  对于“青”们,浙中山区的百姓无不抱有区别于一般野草的特别情感。诚如热爱星宿的人,可以不费力气地从浩瀚星空中定位出星座来,那些喜欢“青”的人,也拥有从草地上迅速发现它们身影的能力。

  “棉”与“青”联姻,极富诗情画意,轻轻一吟,便能想象出其俏丽的样貌:叶片青中泛白,好像阳光下照得见绒毛的少女肌肤。

  万物生发春正好,人间最美四月天。清明,是节气,也是中华民族四大传统节日之一。看到“青”,就想到用它所做的清明粿,想到采青时的游嬉与春光。这两者,又往往关联着母亲的手艺以及儿时春天的乐趣。

  制作清明粿的食材颇多。按馅料分,清明粿有咸、甜两种。黑芝麻炒熟碾碎,拌入砂糖或蔗糖之中,即为甜馅。春笋煮熟切丁,香干切丁,雪里蕻咸菜切细,用猪油将三者炒得油汪汪的。讲究一点,再撒一大把葱花增香。此乃咸馅。

  白蒿洗净切碎,捣成糊状,和盐一起拌入米粉(糯米与粳米按比例搭配),加水搓揉成面团。制作时,面团按需切成小块,用力搓成细细的条状,再摘取大小匀称的面坨。裹入馅料,一坨即为一只。

  甜的清明粿多为圆形,宜用平底锅烤食。咸者多为饺子状,下垫箬叶,进蒸笼。大约一刻钟后,清明粿以一阵强过一阵的香气,宣告自己成熟。揭盖,蒸气郁郁中移入米筛。稍晾,皮紧致,色青润,一只只都是吊人胃口的好模样。

  “二月茵陈三月蒿,五月六月当柴烧。”清明粿是时令食物。无论是咸、甜,看上去就像松软的白雪夹杂有点点翠玉。忍不住偷吃一只,仿佛把整个春天的鲜味都吞进了肚里。

  清明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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