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有良药
□卢俊英
我在“学习强国”平台上看到《国际社会积极评价中医药抗疫》的报道:在这次新冠肺炎疫情抗击过程中,中医药参与面之广、参与度之深、受关注程度之高,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
这让我想起家乡的中药材。
永康曾经是“浙八味”的重要产地。中药材在永康栽种已有悠久的历史,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引宋代的《图经本草》说:白术生杭、越。1990年版的《永康县志》也有记载:永康盛产“浙八味”中的元胡、白术、芍药、贝母。
“春风生百药,几处术苗香。”在我小时候,外公也种植中药材。外公大多种植元胡和贝母,偶尔也种白术和芍药。
待秋冬收割了稻谷,外公把放干水的田划成一畦一畦的,照着稻茬放下贝母籽或元胡籽,然后盖上划畦多出来的泥土。完工的土地像一幅精致的作品,泥土平整、田垄笔直,阳光下散发着美好生活的光芒。
在来年三月春风的吹拂下,药材开花了。元胡细碎的叶子衬托着细碎的紫红色小花,生机盎然。贝母花更漂亮一些,白中透着黄绿的铃铛花搭着淡绿色的条状叶子,形似铃兰,拍照很有格调。最漂亮的当然属芍药,素有“花中宰相”之称。芍药开花在初夏,比元胡、贝母晚一些。
芍药大多种植在山地。每逢开花季节,山坡上一片片高高低低的红霞似锦,美若仙境。有一次,我偶然在一片芍药地边看到一丛白芍药,植株高、花朵大,一洗铅华,如冰壶玉尺。
倾慕芍药的风姿玉容,我曾从老家带回芍药根块在花盆里栽种,却年年只见发芽长叶,不见开花。想来芍药非凡品,所需清泉沃土、所沐光风霁月,岂是室内花盆能满足的?
“五一”劳动节正是元胡贝母的成熟季节,那些天,田野里到处是劳作的人们。大家几乎是一样的装备:小锄头、畚箕、板凳,一手挥锄翻土、一手挑拣出贝母或元胡放进畚箕。
我还记得第一次帮外公拣药材时被分到单独的一份工具的激动,小锄头是我最向往的,挖土简直其乐无穷。不过,我很快就发现这活儿不好干,同样的动作不断重复,腰酸背痛头晕眼花,闷头拣了半天发现没多少进展,真令人沮丧。当然,偶尔也有兴奋的时刻,比如突然挖到蚯蚓、地蚕,甚至泥鳅。
元胡是大宗常用中药,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归纳元胡有“活血、利气、止痛、通小便”四大功效。元胡不愁销路,却也不曾在日常中使用。
家常用得着的是贝母。贝母可清热化痰,散结解毒,治风热咳嗽。《本草纲目》记载:贝母主治胸膈郁积。与大名鼎鼎、价格不菲的川贝比起来,浙贝疗效相似但药性更猛,在口感上川贝略甜而浙贝较苦。
疫情严峻的时候,所有药店都停售降温和治感冒一类的药物。舅舅一大家子宅于家中居然出现咳嗽症状,搞得人心惶惶。于是,舅舅找出一捧去年收回的贝母,洗净切片,加两个鸭梨和冰糖,煮一大锅当茶喝。不到两天,全家老小都恢复正常了,着实松了口气。亲戚们各自宅家,靠微信群联系,听了舅舅一家的抗疫经历,不禁纷纷怀念起老家来。
看来,中药材不仅治肺病,还将治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