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过冀州

　　□杨方

　　我选择在某个时分

　　自耀眼的水光中现身

　　怀揣一枚落日的印玺和瑟瑟江山

　　我爱这一再崩溃的山河，爱乱世

　　也爱一湖水表面的平静和深处的波澜不惊

　　有那么一瞬，我误以为

　　那艘横斜的木船，船头孤独站立的人

　　就是我自己

　　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谁曾想有一天，我会在湖水幽深的眼睛里

　　洞悉自己的命运

　　水是疆土中柔软的部分

　　我看见过一个女人黄昏时的样子

　　宛如一座湖此刻的样子

　　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只剩下了美

　　但所有这些，都挡不住江山荒草无边

　　在心中养虎，或者在池中养鱼

　　都是权且之计

　　此时湖水浩荡，沉没了身体里的刀剑

　　这多好，没有人争霸天下

　　也没有谁，为红颜一怒，成为流水里的传说

　　当一切成为往事，身外芦花纷飞

　　只有流水，在体内发出鹤的鸣叫

　　天下早已不是汉时

　　昆阳、信都、卢奴城，都是旧地重提

　　我本是刘家后裔，汉室王孙

　　活着，应是一片江山

　　死后，是一堆不朽的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