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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诗

　　看台

　　■高鹏程　　 

　　在青瓷小镇

　　这是哥窑。这是弟窑。

　　这是冰裂纹。

　　这是高级的梅子青或者粉青。

　　在青瓷小镇，

　　我们聊到诗。好文字的质地，仿佛

　　青瓷釉色上的那一抹清凉

　　但我们很少提到

　　在它产生的过程中，我们内心经历过的类似窑火

　　一样的炙烤和煅烧

　　青藤书屋

　　我在一处偏僻的巷弄里找到了它。

　　正如你生前的自嘲，两间

　　东倒西歪屋还在，但一个南腔北调人

　　早已不见。一同消失的

　　还有那根著名的青藤

　　——这符合艺术家

　　命运的法则：生前寂寂，死后

　　依旧寥寥。

　　我读过你的传记。婢妾庶出，数月父死，

　　10岁生母见逐。15嫡母亡故

　　及长，入赘潘门。少长诗名，屡试不第

　　半生落魄，一生潦倒。

　　400多年过去了，我依旧

　　能从留在纸上的

　　那些浓的化不开的墨块里看到了凝固在一个人

　　胸中的乌云

　　从那些或徐疾、或疏密、或枯润的藤蔓里

　　看到了你愁肠里的死结，看到了命运的束缚、纠缠

　　纷扰以及挣扎

　　但最终，你用一柄利斧快刀斩乱麻一样

　　斩断了自己和一个污浊世界的联系

　　一根青藤

　　沿着被锥刺洞穿的双耳

　　进入了

　　一扇窄门

　　那里，是另一方洞天，一根青藤

　　因为不再依附于任何桧木

　　而获得了肆意的伸展

　　虚拟之诗：夜谈

　　灯火昏黑。

　　我们小声地说着话。

　　土坯墙上的灰尘随着话音掉落。 

　　堆满旧器物的木质茶桌上

　　是暗红的普洱

　　映照着同样暗红的脸

　　好像有一阵子，我们都停止了说话

　　连同架子上的书，书本里

　　人物的呼吸和走动

　　似乎是音乐打破了僵局。

　　每个人都转过了头

　　角落里的旧器物忽然发出了灿灿的光

　　已是深夜。一些中断的说话声还在继续

　　灯还在烧

　　灰尘，还在持续掉落

　　这没什么。不久以后，我们说过的话都会消失

　　黑暗会收走所有的记忆

　　连同待过的房屋

　　我们的存在不会比

　　一件用旧的器物更长久

　　也不会比一盏即将燃尽的灯更加光明

　　（特邀组稿 陈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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