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金的领地
马蹄金的领地
□杨铁金
三年前,我在野外发现一簇绿意盎然的马蹄金,就将它挖回来,种在院子里。那是一块四平方米的泥地,在铺地砖时特意留下种花的。结果种啥啥不成,一直荒在那儿,成为细风轮菜的天下。
在移栽马蹄金之时,我用锄头翻过一回地,又趁着晴燥天气暴晒了几日。结果,细风轮菜依然顽强生长,用比薄荷小许多的叶子抗衡着马蹄金开疆拓土。我可不惯着它,自从马蹄金来了之后,细风轮菜就成了俗物。
在我的助力下,马蹄金大展身手,打败了细风轮菜。不久之后,它那肥嫩的心形叶子完全控制了局面。细风轮菜的地盘越来越少,只能在马蹄金的夹缝中生存。偶尔,细风轮菜还能开出一串串细碎的紫色花,节节向上,吸人眼球。我毫不怜悯地顺着花将它的枝掐去。它是丛生的,几个枝贴着地面伸向不同的方向。掐了这处,又从别处冒出来。总有那么一些花,结了籽,为来年散布更多的祸害。
马蹄金倒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将这里挤得满满当当。我越是想着保持物种的单一性,就越会以其它草为杂秽,恨不得将它们除尽杀绝,结果依然事与愿违。
比如叶下珠。幼草时,对长着两瓣叶子,蛮有寓意的,像那就啥“托举明天希望”的宣传画。托着托着,它就比马蹄金高了许多,叶片长成了长长的羽毛状,想要飞起来的样子。不见它开花,却见它在叶底下结了许多圆珠般的种子。只要它们一掉落,就在地下扎根,开始新的生命轮回。
与马蹄金长得最像的是酢浆草,趴在地面,匍匐生长。它开花的时候,叶子呈干枯色。就凭这点,就激不起我对它的喜爱。只是它的枝叶极为细小,一扯就断,很难除根,我只能无可奈何地容忍着它的存在。
还有一种爬蔓植物,叫做海金沙,喜欢攀援在其它物品上面。枝蔓很韧,根也扎得更深,很难用手扯断。我在泥地的边缘留了几株,让它们爬在护栏的花岗岩上。尽管夏季阳光酷热,它们还是苍翠不减。
在这个园子里,还长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草。只是每天早晚时分,我大略一观,尽是绿油油的马蹄金。待到周末,仔细去做清理时,我才发现里面夹杂着那么多的杂草。尽管除不尽,我依然定期清理,否则很难保持赏心悦目的状态。
我有时也想:那些被我定义为杂草的,其实它们入住这个院子的时间比我还早。只是因为我的偏爱,让从野外移居过来的马蹄金后来居上,成为这里的主人,而真正的原住民,反倒成为不受欢迎的品种。
在中华传统的药典中,无论是细风轮草、叶下珠,还是马蹄金,它们都是救人的药,只是功效不同而已。一旦人们以花圃的标准来看待它们,我们所要的是表面的整齐、漂亮。
我决定不再清理花圃,让它成为百草园好了。然而,在无序的状态下,啥也长不好,各种草都病恹恹地,散发着腐败的味道。我又想,自己留这块四平方米的土地有啥目的?是建一个花圃呀!
于是,每每在工作的闲暇时光,我总愿意俯身弯腰,将心中的杂草一一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