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一现

　　□应晓红

　　前段时间，在展会上遇见了二十年未曾联系的戴老师。惊喜之余，未免感叹时光匆匆，犹如昙花一现。

　　那年，我在乡下初中教书，因回城的交通还不是很方便，就经常住在学校的宿舍。同事戴老师是位优秀的语文老师，更是个花痴，经常向我炫耀她家小院的花。有一天放学，她拉住我说，她家的一盆昙花含苞待放，估计今晚要开，邀我去赏花。我虽不是花痴，但未曾见过昙花，更没有亲眼看过它的开放。于是，我当即答应去。

　　到戴老师家一看，小院中最显眼处摆着一盆昙花，非常高大，竟然长有十六七片海带状的肉叶子，上面有七八个花骨朵，其中一个花苞很大，花茎呈钩状，花苞顶端微微上翘。戴老师说，昙花出现这种状态就表明要开花了，但一时半会还开不了。

　　我们坐在沙发上聊天，晚上9时多再去看那昙花，花苞上已经裂出几条缝，明显比我来的时候要大，说明它正在开放。窗外不远处是一条小河，月影和水色在六月的夜色里越发美丽，像一幅水墨画。小河是村里孩子们的天堂。每到夏季，孩子们会在河里嬉戏，也许是入夜了，没有了孩子们的嬉闹声，似乎有点太过安静。

　　11时多，那昙花裂缝越来越大，花苞口微微张开，白色花瓣已经露出一点点，可以看到里面淡黄色的花蕊，清雅的暗香幽幽传出，真是雅致极了。

　　戴老师提议边喝酒边等花开。喝酒间隙，戴老师讲起了昙花的传说。昙花原来是花神，却爱上了每天给她浇水的男青年。玉帝多事，害怕那男青年被诱惑，就将花神贬入凡尘，变成昙花，只准夜间开放，且只能开一小会儿。还让那男青年出家，赐名韦陀，让他忘记花神。韦陀潜心佛法，果真忘了花神，但花神却忘不了韦陀。她知道每年暮春时节，韦陀要在夜里下山来为佛祖采露煎茶。昙花就长在韦陀的必经之地，在他来的那个时候开放，希望韦陀能记起她。可是等待了千百年，韦陀始终没有认出她来。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昙花又名韦陀花。

　　也许是喝了点酒，也许是故事太凄美，我的脑袋有些迷糊，戴老师让我先眯一会儿，昙花一展开就叫我。等我一觉醒来，已是凌晨5时，戴老师也已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再去看那昙花，花瓣已经萎缩耷拉下来，色质暗淡，只有些余香。

　　那晚之后不久，我就离开了那所学校，也没有机会再欣赏昙花一现的奇观。每每想起那晚，总是满满的遗憾，无法释怀。

　　此后，对昙花一现充满了好奇，谜一样的昙花为什么会在夜间开放？为什么总是匆匆一现？我也查找过一些资料，断断续续地了解了一些有关昙花的知识。昙花原本是热带沙漠里的植物，沙漠里白天温度高，到了晚上空气中有一定的水分，昙花才能开放。晚上开花，可以避开强烈的阳光曝晒；开花时间短，是为了减少水分的流失，有利于它的生存。另外，昙花是通过虫子来授粉的植物，沙漠地区晚上八九点钟以后昆虫才频繁活动，所以昙花选择晚上八九点后到凌晨四五点这段时间开放，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细细想来，其实没有什么耿耿于怀的过往，一切都是当下最好的安排。在当时每个情境下的遗憾、沮丧、忧愁的时刻和喜悦、感动、柔情的时刻，在时间的催化下汇合交融，反而成了日后回味无穷的琼浆玉露。人生经历了风风雨雨后，回首凝望，很多事情在岁月的长河里也只是昙花一现的幻影，何必在意旅途驿站中那点微不足道的失意，更无需执着于过往而放弃未来路上更美的风景。

　　遵循自然规律，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如果现在还不够好，那就是还没有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