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长在无相违

　　——漫谈胡长孺的朋友圈

　　□陈为民

　　元代文学家、书法家、教育家胡长孺，字汲仲，号石塘。永康适游，现西城街道山下村人。出身书香门第，官宦人家。高祖胡邦直，曾祖胡栗，祖父胡岩起，父亲胡居仁，祖上四代为官，三代进士。用现在的话说，胡长孺是“官五代”。胡长孺“天资高爽，发言便自超诣”（赵孟頫语），是青田理学家余学古的学生，余学古师王梦松，王梦松师叶味道，叶味道师朱熹。可谓五代学人，渊源有自，儒学正统。

　　四方游学 交友甚广

　　胡长孺画像（资料图片）

　　胡长孺一生跌宕起伏，四方游学与为官，交友甚广。

　　1270年左右, 胡长孺随武义的外舅即老岳父徐道隆入蜀，礼部铨试第一，授迪功郎，鉴重庆府酒务。他结交当地俊杰，与高彭、李湜、梅应春等号为“中南八士”。

　　1274年中王龙泽榜进士，任福宁州倅（一说长溪县县丞）。同时与文天祥同榜进士陆秀夫交游，留下了“惜别于潮州”的诗章。宋亡入元，胡长孺归隐永康山中，与里中学子群聚论学。与兰溪的金履祥、浦江的方凤等订交。与经术文学闻名的从兄胡之纲、胡之纯，并称永康“三胡先生”。

　　1288年，元廷诏下求贤，经程钜夫举荐入仕，实为强起，去大都即北京，任集贤院修撰，从六品，是胡长孺一生品阶最高的官。任职不久，因与宰相议不和，改为扬州教授，正七品。一当七年，与桐乡张伯淳，保定苟宗道，临海陈孚，平阳俞德邻，淮安汤炳龙，镇江郭景星，杭州白珽等交游。

　　1294年，迁任建昌教授兼录事，共十三年。与刘壎、吴澄、虞集、揭傒斯、黄溍、柳贯、钱选、严侣、仇远等交谊。

　　1306年，任西湖书院山长，负责讲学和主持日常事务。与赵孟頫相识，并得赵孟頫楷书四屏《师说》。

　　1308年，任台州宁海主簿，将仕佐郎，从八品。从“学官”转为“政官”。六年任期，政声斐然，且“爱县民如子，上司诛，求身当之”。入宁海县生祠。莆田刘濩撰《主簿石塘先生德政碑》（赵孟頫书并篆额）。遂昌郑元佑，平阳陈刚，台州周仁荣等俊彦慕名拜师求教。

　　1314年，转任两浙长山盐场司丞，阶将仕郎，正八品。称病未上任，归隐杭州虎林山。古代归隐，并非真正消极遁世，而多是静心研学课徒，心系国家社稷。从此，胡长孺开启了长达十年的著书立说，交友论道，教授门徒的生涯。与元初三大书法家赵孟頫、鲜于枢、邓文原，以及张伯淳、吾丘衍、揭傒斯、吴莱、柳贯、张雨、吴福孙、吴睿、朱卢绕、胡炳文、汤炳龙、张楧、龚璛、贯云石、冯子振等诗人书法家唱和挥毫。还有东阳的胡助、平阳的陈高、诸暨的吴雄、衢州的孙涛一众门人弟子追随左右。

　　胡长孺逝于杭州虎林山青莲寺（现为武林门小车桥一带），享年七十五岁。

　　关于胡长孺生卒年，有1249年-1323年、1250年-1324年、1252年-1326年之说。生卒年不同，而享年一致。有待可靠的史料确定。胡长孺逝世，学生郑元佑、项可立经纪其丧，并扶柩归葬于南昌。黄溍撰《祭永康胡先生文》，揭祐民、胡助、王沂、吴莱赋挽诗。揭祐民挽诗云：“颜乐斋修文史终，更千年后有胡公。名存宁海生祠里，神达青莲死榻中。”门人私谥纯节先生和修道先生。身后入杭州乡贤祠。明田汝成《西湖游览志》载，元代入祠者仅有九人。明大儒方孝孺称其为良吏，宋濂作《元史·胡长孺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胡长孺的朋友圈，本文试以德艺才学方面概而述之。

　　饱学之士 国之栋梁

　　胡长孺平生有修齐治平之志，为学“光明宏伟，专务明本心之学，慨然以孟子自许”。潜心陆九渊之学，主张“三教合一”。“博洽不群，史学尤仅，今所罕见”。著书有《瓦缶编》《南昌集》《宁海漫钞》《颜乐斋稿》，并有《石塘文稿》50卷行世。为官，勤政为民，刚正不阿；足智多谋，善断官司；公正执法，除恶安邦。为艺，工书法，通音律，善鉴赏。其书法手迹入编《停云馆法帖》和《中国书法大字典》。题咏书画诗有《赠吴睿篆隶》《题何能之墨竹图》《题醉王母图》等。

　　琴棋书画或诗文书画，也许是文人雅士的标配。胡长孺的朋友圈皆是赫赫有名的饱学之士，可谓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非贤即贵，人中龙瑞。其中翘楚者有：

　　刘壎（1240年-1319年），江西南丰人，称水村先生，元代著名诗人和评论家。与陈苑、赵楷等，是元代陆学的代表人物和主要传人。他“尊陆九渊为正传，而援朱子以合之”，以朱陆并称。他认为“陆氏之学，将大明于世”，明代果然产生了王阳明的“心学”。刘壎还是元代著名文学批评家，其《隐居通义》列举了陶渊明、李白、王维、贾岛等著名诗人。刘壎与胡长孺交谊颇深，作《答胡教授书》《再答胡教授书》等。

　　戴表元（1244年-1310年），字师初，号剡源先生，奉化溪口人。元初文学家，被称为“东南文章大家”。二十八岁中进士，授迪功郎，次年授建康府教授。后为信州、婺州教授。诗文清新雅洁，好咏家乡名山秀水。义乌名儒王袆在《故成斋王先生墓表》中说：“先生与剡源戴公表元，永康胡公长孺，浦阳方公凤，粤人谢公翱，皆以节操相激厉，时唱和于残山剩水、风月寂寥之乡，黍离麦秀之音，往往而见，读之令人有慨然之思焉！”著有《剡源文集》30卷。戴表元墓位于奉化溪口镇岩头村，到今保存完好。

　　吴澄（1249年-1333年），江西崇仁人，元朝大儒，杰出的理学家、经学家、教育家。宋末中乡试，宋亡后隐居家乡，潜心学问，人称“草庐先生”。元武宗至大三年（1308年），出任国子监丞，至定元年（1321年），任翰林学士，参与核定《老子》《庄子》《太玄经》等。谥号“文正”。吴澄与许衡齐名，号称“北许南吴”，以毕生精力，为元朝儒学的传播做出贡献。著有《吴文正公全集》。学生虞集作《吴公行状》。吴澄作《与胡石塘书》。

　　揭傒斯（1274年-1344年），龙兴富州人（今江西丰城），幼从父学，博览群书。与虞集、杨载、范椁并称“元诗四大家”，与虞集、黄溍、柳贯、合为“儒林四杰”。揭傒斯曾任翰林国史院编修，翰林侍讲学士，二品中奉大夫。撰《国史功臣列传》，参与编写《皇朝经世大典》。卒后，元四学士之一的欧阳玄为其志铭。追封豫章郡公，谥文安。作有《答胡汲仲书》。

　　黄溍（1277年-1357年），浙江义乌人，著名理学家、史学家和书画家。早年游学杭州，受教于南宋遗老和一些饱学之士。回义乌后遂与隐居浦江仙华山的诗人方凤等交游，吟诗作赋。黄溍，是北宋黄庭坚的后裔，出身书香门第。曾祖梦炎，南宋进士，祖父和父亲俱以荫补官，地方缙绅。1315年，黄溍登进士第。1331年因荐入京为应奉翰林文字，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一生著书颇丰，诗词文赋及书法绘画无所不精。与柳贯、黄溍曾著文说：“公追游其门，无不折行辈为忘年交，而与紫阳方先生回，淮阴龚先生开，南阳仇先生远，句章戴先生表元，隆山牟先生应龙，永康胡先生之纯、长孺兄弟交尤密为。往来咨叩无虚日。”作《石塘先生行状》。

　　(未完待续)

　　胡长孺行书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