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那些杏树

　　□应兰秋

　　转眼，半个世纪过去。那些杏树早已成了记忆，那里也早已被高楼所取代，但每次去父母家，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儿时的那些杏树，以及找不回的那种美美的味道。

　　茶几上摆满水果，孙儿还是挑三拣四的，这不禁让我想起自己的童年时代。那是一个什么都匮乏的年代，一年四季难得吃到水果，最奢侈的莫过于经过软磨硬泡才从母亲那里要到一分钱，然后兴高采烈地跑到街上，从赶集的山里人挑担内买到带疙瘩的柿子或其他水果。

　　那时，果树稀少，家附近有七八棵杏树，那是极为罕见的。每年7月份，杏子的成熟期是我们一群孩子一年的守候。

　　那是五六户人家共有的杏树，已有数十年的历史，树高枝繁，树上结满杏子，杏果大如桃子、黄澄澄的。杏子成熟时，用手轻轻一掰，就成两半，褐色的杏核自动脱落，透着淡淡的清香，特甜！没到采摘期，杏子早就被那些拿工资的预定走了。

　　我们一群孩子总喜欢在树下追逐嬉戏，跳橡皮筋、玩老鹰抓小鸡。几个调皮的男孩子则爱爬到树上，攀着树枝，踩着树干，在那摇啊摇的，也不顾杏树主人的大声呵斥。直到杏树主人哄他们说，他们这样摇树，是不会开花结杏子的，快下来，等杏子成熟送他们几个。他们才乖乖下来。可转眼就忘了，攀着那些结实横长的树干，做引体向上，还排着队比赛，看谁做得最多。每天就这样，守在树下，看杏树开花，看花落结果，等着杏子成熟，因为那是我们那个年代最美的味道了。

　　杏子成熟期，如没有及时采摘，遇上大风大雨天，就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了。不等风停雨止，我们就一个个猴急地冲出家门，到树下去寻找那被风吹落的杏子，当看到地上早已摔成两半的杏子，那兴奋劲不亚于捡到了宝。

　　有棵大杏树在池塘边，树干斜向池塘，被风吹落的杏子掉进池塘，引来四周大小男孩纷纷跳进水中，一头扎进水底。要是有幸摸到一个，大家就会开心地高高举起，惹得没下水和没摸到的孩子一脸羡慕。

　　风雨天总是有限，四五十米宽的池塘对面，有一群不安分的小馋猫，整天贼溜溜地盯着杏树，合计着如何弄到杏子吃。他们借着洗澡，慢慢朝这边游来，看树下无人，便由一胆大的男孩从池塘上来，蹭蹭上树，并攀着树枝使劲摇。随着杏子扑通扑通掉落，等候在水中的几个接的接，摸的摸，那个乐呀。等杏树主人闻讯赶来，树上的男孩直接跳进水里，与水中几位奋力挥臂逃之夭夭，躲进巷道分杏子去了。

　　吃完杏子，大家意犹未尽，估摸着掉落水中的还没摸完，杏树主人也已离去，又会折返，再次潜入水底。我们几个女孩发现了就会在池塘边大喊：偷杏子，不要脸。他们就朝着我们泼水，弄得我们一身湿。未可知的是，长大后，其中一个男孩竟成了我的丈夫。每每提起，我的丈夫总是一脸后悔，说早知你会是我的妻子，我就给你几个杏子。反正要是拿回家，父母知道我在外面惹事，少不了又是一顿揍。

　　转眼，半个世纪过去。那些杏树早已成了记忆，那里也早已被高楼所取代，但每次去父母家，总会不自禁地想起儿时的那些杏树，以及找不回的那种美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