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荆州

　　□朱礼卓

　　经常路过荆州，却从来没有下来好好看一眼。辛丑三月，终于与素霞、飞飞一起匆匆访荆州，惊叹于荆州的沟渠之独特，古玩之琳琅。

　　五月又一次来到荆州，这一次是在晚上。吃过晚饭，邀上三五好友，沿着新修的330国道，驱车荆州。白天的热浪已经消退，晚风撩人的发梢。“荆州古街”牌楼霓虹闪烁，左右柱子上有楹联相迎，上书“古村古街古董琳琅满目，新年新村新岁丰富多彩”。牌楼前面的榆树被五彩的灯光包围，仿佛在吟唱“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榆树在古代是富裕有余的象征，荆州人在古街门口植榆树，正是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走进古街，沿着石板铺就的老街悠悠漫步，两边大红灯笼高挂，在灯光的映照下，诉说着百年岁月沉浮、风霜洗礼。古玩店的门口有旗子飘舞。路遇一年逾古稀的老人，他告诉我们，荆州古玩一条街首期开业商铺总计20家，流动摊位203家。政府将出台相关奖补办法，聚拢氛围人气，逐步形成古玩“洼地”，吸引金丽衢古玩商家，共同成就古玩繁荣景象。

　　循着村中的水路，我们边走边聆听潺潺流水的美妙旋律，仿佛在讲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南宋末叶，青田有一个叫李信的贩牛客，常常从金华贩牛回青田。有一次经过安济桥东（今前仓一带），感到饥渴劳累，于是便在田边一棵大树下休憩喝水。适逢干旱，李信把抽完的烟蒂随手往田里一扔，余火点燃了干枯的禾苗，顿时烈火冲天，烧坏了安济桥东大片的庄稼，李氏父子愧疚不已。农人索赔，李氏父子不但答应赔偿，还出钱让附近的农人恢复农业生产。不久，天降甘霖，被烧的庄稼抽穗大获丰收。附近农人感恩李氏父子，纷纷以粮食还无息之贷。以致粮食装满谷柜，堆满柴仓。因“柴”与“前”在方言中音同，所以就有了前仓。李氏父子觉得安济桥东实乃李氏福地，遂买田置地，定居下来。李信定居后，育有四子：长子留居安济桥东；二子、三子徙居莘埜（今新店），四子从公（人称万六公）徙居染塘（善塘）。从公育有五子，次子四子徙居荆州。荆州始祖从馆头李氏荆房分居于此，故取名荆州。荆州之名，又由荆川而来。荆川发源于历山，流经较荆州李氏早的荆川陈氏三宅。流到大陈村下不远处，与大前溪交汇。而荆州，恰好在两溪交汇的冲积扇上。水中之地曰洲，后演写为州。

　　循着沟渠，可以看到三间头、五间头、七间头、十三间、十八间头、廿九间，它们记录着古街的各个时间点。老人告诉我，古街最早建成于南宋末期，原来都是石头路，后来改成水泥路，现在要打造复古的风格，所以做成了石板路。以前荆州有“出水荷花”之说，随处挖地五十厘米都是水，非常清澈。说着,老人领我们走进廿间头，但见二楼房檐高挂着许多大红灯笼，一条宽50厘米的阳沟绕着明堂修建，水质清澈见底。五彩斑斓的锦鲤欢快地畅游嬉戏，俨然是野生水族馆。居住在院子里的爱飞阿婆告诉我们：“阳沟的水是地下水，所以冬暖夏凉。冬天的时候会冒热气，洗衣洗菜都很暖和。水是活水，会自己流到外面的沟渠去。”阿婆还说，她母亲年轻时为躲日本鬼子逃到荆州村，感念荆州村民淳朴善良，母亲就把她嫁到了荆州村。现在她的四个儿子都很有出息，三个在永康城里工作，一个在金华工作，这么一座房子现在就住着两个老人，悠闲得很。

　　告别老人，继续沿着沟渠闲步，每户人家的房前装饰着各式花草树木。勤劳的主妇在门前悠闲地摇着铁柄取水，房子里传出幸福的锅碗瓢盆声；时有狗儿躺在古街中间，看着游人从它身边走过；古老的房子里传出鼓词演唱的声音：

　　“锦绣中华有浙江，金华府里有永康。

　　出望春门四十里，地名有处荆州庄……”

　　走出古街牌楼，外面的超市灯光璀璨，热闹非凡，购物的人络绎不绝。荆州烧饼的香味飘进鼻子，荆州芋头让人忍不住买一个尝鲜。集市旁边的古廊亭，屋檐上的彩灯不停变换着颜色，灯笼充满着喜庆的气息。廊亭里坐满了老人，有的在谈天说地，有的在唱着雅俗共赏的婺剧，也有的在旁边打着节拍欣赏。

　　听着熟悉的腔调，我的心底涌现出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夜渐浓，情未尽，愿今夜好曲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