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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5版:西津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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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勤耕则获 善思乃聪

  ——读《古婺芳踪》有感

  □三川

  一

  一条婺江,两岸文明。读不完,亦说不尽。

  一拿到《古婺芳踪》(2019年12月,西泠印社出版社),便想起8年前出版的《阅读金华》(王晓明著,人民文学出版社)。因为这两部著作有一共同主题:探寻金华人文精神。但细读之下,两者互为有交织,各有千秋。

  金华是古老的,曾创造了诸如婺学、婺剧、婺窑、婺酒等灿烂的越地文化,特别是“万年上山”更佐证了厚重的人文底蕴;金华地灵人杰,历代贤臣名士、学者才俊、丹青妙手、民族英雄灿若星辰;金华山秀水洁,云蒸霞蔚,儒道释和谐融合;金华地沃物丰,市场大市,既是火腿、佛手、酥饼、茶花、兰花、葡萄、宣莲、香榧、香菇、药材之乡,又是木雕、五金、书画之乡;新兴的义乌小商品、横店影视城更是日新月异,饮誉全球……

  《阅读金华》从历史和现实融合的角度,以长篇叙事的形式,深刻灵动地阐述金华人崇德、尚学、勤业、创造的精神品格;而《古婺芳踪》则通过截取某个历史断面,或者时间长河里的某朵浪花,或者历史人物中的某个侧面,化整为零,化繁为简,再以婺文化为线将它们串联起来——《金华晚报》从2018年6月29日刊出第一篇,至2019年9月收官,每周一期,历时一年余,50多位专家、学者和记者共推出40余万字作品。

  《古婺芳踪》收录了其中的54篇,并剖为“古婺城事”“古婺人事”和“古婺盛事”3辑。按区域分,市区占了大头,21篇;综合性的有15篇。县(市)当中,兰溪5篇,义乌3篇,其他地方1篇至2篇不等。陆春祥的《千秋则》,吴远龙的《祠堂功能解析与当下审视》,许健楠的《小城井事》,程峤志、张绍芳的《赵孟頫是兰溪人?》,胡国洪的《惊世国宝徐谓礼文书:追寻南宋王朝》等等文章,给人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

  文稿结集出版,金报集团虽非首次,但联合金华市政协文史委共同谋划,却是“一种新的尝试”。诚如《序》所说:“在浩瀚的八婺历史文化纵深处,挖掘新故事新亮点,并用准确、通俗的语言写给你看、讲给你听,确是一件艰难的事。”

  历史是时间的孩子,需要钩沉,更需阅读。因为人的记忆是有选择的,在那些浩如烟海般的往事片段中,一个人只会记住些许对自己有意义的。《古婺芳踪》虽然“每篇作品都经作者深入挖掘、精心创作,其中不乏首次提出的人文观点、首次见报的实物图片”,但对我而言,特别难忘一只鸡、一个人和一个村。

  二

  鸡是寻常的家禽,但又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阳出鸡鸣,以感类也”。(宋·《太平御览》)鸡还是祭坛上必备的供品。而所祭之鸡,必为公鸡。只不过,凡事皆有例外。东阳雅溪的卢氏祭祖,则为母鸡。(吴旭华·《卢宅:风雅世家 冠绝江南》)

  母鸡是伟大的,这不仅因为一唱天下白的雄鸡都是它的子孙,而且在于温和、慈祥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颗大爱之心——一旦雏鸡的安全受到威胁,它会不顾一切,敢于和苍鹰对峙、与黄鼠狼搏斗,就像一个弱小落后的民族为了生存,定然不畏强敌一样。

  “衣冠奕叶范阳第,诗礼千秋涿郡宗。”卢宅,是东阳人“耕读传家”的文渊所在。倘若没有贾光苦节抚孤,中兴卢氏,就没有今天的“江南故宫”。

  城市的灵魂在哪里?文化与历史。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已成金华的闪亮名片,但又有多少人记住了与名城建设密切相连的巴岳特·继良呢?

  巴岳特·继良出身镶蓝旗,曾两度出任金华知府。“市区现存的许多文物古迹,如天宁寺、八咏楼、府城隍庙、明月楼、鹿田书院、三清宫、一览亭、酒泉井等,大多在继良手里修缮或扩建、重建。”如今,“品读继良留下的一块块碑文,仿佛能触摸到金华古城曾经的辉煌和百年的沧桑。”(汪希燕·《知府继良:十载金华情 遗爱逾百年》)

  没有人能挽回时间的狂流。但在历史长河里,总有一些人能在史册上、民心里,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苏辙之子苏迟与巴岳特·继良有相似的经历。据史料记载,南宋建炎初(约1127年),苏迟出任婺州知州,届满后,因四川战乱无法回眉山,便侨寓直至老死,其后裔亦因此定居金华。

  苏迟在婺的政绩及其“苏孟”“雅苏”的由来,有案可查,无须赘述。作者刘金发曾在20世纪90年代走访过苏孟。他说,苏姓人家原本有几百户,现在只剩几十户了。新中国成立之初,一苏姓女子嫁到杭州,便将家中珍藏的《苏氏宗谱》带到婆家。不过,她表示,只要村里需要,随时可以前往查阅或取回。

  山东省作协副主席、著名作家张炜是我国“三苏”研究专家,贾平凹主编的《美文》正连载他的长篇研究成果。私下觉得,《“苏孟”“雅苏”有来由》信息含量颇丰,能否视作鲜红的请柬,诚邀张先生前来探究?

  三

  阅读是很私人的事。一千个读者,便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古婺芳踪》虽说是难得的乡土读物,但总还有一些美中不足。

  开篇《“万年上山”古婺先民打造的古老文明》和后记《古婺江月邀君赏》,均以唐代诗人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的诗句开头,这未尝不可。但紧接着的一段文字,除了“初秋”替换了“盛夏”,只字未改。

  文字重复,概因“粗心”所致。譬如,滕谦《古婺考寓》的前后两小节,竟重复使用同一史料:“现今侍王府大殿前可能就是试士院科考号舍,号舍规格大致同江南试院旧址。”这既是作者的大意,也是编辑的疏漏。而在《千年府邸:太平天国侍王府的前世今生》一文中,前一篇的“可能”又变成肯定判断:“清顺治三年(1646年),试士院也迁至此。”《古婺芳踪》乃正规出版,后人倘若引用资料,便难免举棋不定。

  《婺派建筑:儒家传人为自己创造的生存空间》,史料充分,观点鲜明,是作者洪铁城积数十年的研究成果,不仅在学术上独创一门,而且厘清了建筑与人的关系,字里行间流露出严谨的治学态度。但是,洪先生的“建筑学博士、教授、研究院院长、著名学者”等众多头衔,却不宜出现在文章引言之中。而应当像《姑篾国:古汤溪的神秘往事》那样,将金职院林胜华老师的单位、职务和学术层次标注在文章的末尾。

  出版类若建筑,始终是遗憾的艺术。上述两点,皆因“统”得不够。不统,则难以化境。《古婺芳踪》是作品集,每位作者的创作水平原本就参差不齐,倘若忽略了整体统筹、局部打磨,文字、格式上的瑕疵是难以避免的。

  书名“芳踪”,意指人文历史。作为一种“探寻”,必然要引用一些史料。但是,引多说少,文难鲜活,可读性就不强。而在信息时代,搜集资料已非难事,难在眼光与识见,于芜杂纷披的万千史料中去芜存菁。譬如,永康胡公的故事,金华人耳熟能详。陆春祥先生撰《千秋则》,胡公史料引用不多。即便要用,也是通过自己的理解,娓娓道来。陆春祥是浙江省作协副主席,鲁迅文学奖得主,阅读历代笔记数十年,驾驭文字功夫,犹如太极高手,似有若无,出神入化。读他的《千秋则》,你会深切感到,这是一篇“实现历史与现实的交汇”之作,亦是你我练习写作的范文。

  历史是什么?曾经发生的一些事。它埋于时间深处,存于典籍之中,现实里早已无影无踪,就像芳草没了生命的律动。但历史不是虚空,既然存在过就会成为现实的镜鉴,曾经的鼓角争鸣也会在耳旁回旋盘桓。要想把它写活,终南捷径只有一条:勤耕则获,善思乃聪。


永康日报 西津吟风 00015 2020-10-23 永康日报2020-10-2300005;永康日报2020-10-2300008;永康日报2020-10-2300010;永康日报2020-10-2300011;永康日报2020-10-2300012;永康日报2020-10-2300013;永康日报2020-10-2300014;永康日报2020-10-2300015 2 2020年10月23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