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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7版:五峰走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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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迁徙人间

  □左米

  很多年前看过一部叫作《欢迎来到东莫村》的电影,讲述的是朝鲜战争期间,一座偏僻小村里因为几个战士到来而发生的故事。我想讲的并不是影片本身,而是那个村子。那个村子里的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从来没有去过外地,以为自己的村子就是世界的全部。平时,我们从一些纪录片或影片中也不难见到这样的情节。但凡只在一处生老病死不曾涉足外地的人,无非两个原因,一是落后,二是知足。

  从一处搬到别处,书面语言叫作迁徙。最早对迁徙有概念是在很小的时候,发现村子里有同伴跟我不同姓,我很奇怪:同一个村子里的人不都一个姓吗?父母跟我解释说那户人家是以前的水库移民,就是从某个有隐患或者建大坝的水库边原村落,按政策分派举家迁徙过来的,之后一代代就融在了这个村子里,但是他们依然冠着自己祖上的姓氏。

  在之前,迁徙意味着讨生活,因为在这处生活无以为继了,只能到别处去,譬如闯关东,譬如走西北,在我们这边叫作逃江西。在粮食困难的那个时期,据说我们浙江人很多都到江西讨生活,而现如今是云贵川赣那些地方的人到工业发达的我们这边讨生活。现当下,每逢节假日,这边的去那边,那边的回这边,乌压压的人流循环往复。

  而有一种迁徙却是叫作故土难离。小时候听父亲说起,爷爷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大姑奶奶把他接走抚养,奶奶就是那个时候他们给爷爷找来的童养媳,后来几个孩子也是在那边出生,可是在爷爷奶奶的骨子里,他们就是原来地方的人。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他们举家迁回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地方。奶奶后来患了阿尔兹海默症后,记忆出现断层,停留在生活在他处时,念叨着要回到自己的地方。因此,她还走丢过一次。她一直想摆脱那种寄人篱下的耻辱,只有迁徙才能洗刷那种耻辱。

  对于我来说,最大的一次迁徙是从原生家庭出来和初识不久的先生住到了一处,每一个人都会有这么一次划时代的迁徙,因为这是新生活的开启。我们刚租房不久,房东就要回房子说给儿子结婚用,只能找人帮我们搬家。虽然新房距离不远,但是看着堆在路边的那些杂物家什,一种颠沛流离的沧桑感充斥了全身,先生也是感叹,这一辈子的目标就是在这城里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本以为有了自己的房子就停止了迁徙,其实不是的。这些年,我们依然在迁徙,从城市那边迁徙到这边,从低楼层迁徙到高楼层,从单平层迁徙到复式层,一切都在往更美好迁徙着。

  之于你之于我,可以说迁徙是人生的一部分,也可以说迁徙其实是人生的全部。每年都会看动物世界的纪录片,赵宗祥那几句解说词耳熟能详:每到旱季,角马大迁徙拉开序幕,为了彼岸的食草,为了族群的生存,千军万马涌向了马拉河……


永康日报 五峰走笔 00007 2020-10-13 永康日报2020-10-1300008;永康日报2020-10-1300009;12350373 2 2020年10月13日 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