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火”了红纸，盘活了集体经济

　　一张红纸开辟农村致富路

　　市委党史办 市档案局 永康日报社主办　　永康康美诺口腔医院协办

　　红包、鞭炮、窗花、对联、喜字……古往今来，但凡有喜事，家家户户总少不了红纸的身影。红纸价格低廉，寓意吉祥，上到钟鸣鼎食之家，下到普通百姓，都用得起，且舍得用。殊不知，就是这么一张普普通通、朴实无华的红纸，却曾在唐先镇秀岩村岩洞口自然村的发展历史上扮演过重要角色——

　　“上世纪，它带领我们村开辟了一条致富之路。托这张纸的福，我们修起了路，造起了大楼房，一度成为唐先镇的万元户村。” 说起这张神奇的纸，村支委胡文虎感慨满满。

　　胡文虎演示上色

　　用纸“搭”出来的文化礼堂

　　近日，记者来到岩洞口文化礼堂探访。这是一栋建造于1984年，占地面积800平方米的三层楼房，在农村经济普遍落后的当时不可谓不惹眼。胡文虎向记者介绍，这栋文化礼堂，就是在岩洞口红纸工业最红火的时候，村民用造纸赚来的钱修起来的。当时，岩洞口的文化礼堂是远近规模最大、装修最精美的村民活动中心之一。

　　这既是文化礼堂，也是村史馆。礼堂的陈列室内专门摆放着做红纸的工具。一张桌、一把毛刷、一个炉、一座木架子……这便是造红纸工序所需的全部。

　　“造红纸可以说很简单，但也可以说很不简单。”胡文虎向我们介绍起工序：首先是“封湿”，也叫“封釉”，将五六张纸分成一叠，清水刷拭后，密封7天。接着将颜料按比例混合调色，放入染缸搅拌。制作好染料后，就是最重要的染色步骤了。

　　“毛刷均匀蘸上颜料后，按照纸张的纹路上色两次。”胡文虎讲解，毛刷刷头如果过于毛糙，就要先在水泥地上反复摩擦至平整。上色时动作幅度要大，速度要快，一口气从纸的那头刷到另一头，这才能做到着色均匀，不至于深浅斑驳。

　　说着，胡文虎给记者做了一个示范：只见他站在桌前，压好纸张，然后整只手臂来回几次大摆，一张纸便已上色完毕，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寻常中见功夫。尽管工艺简单，但仍需要积淀下来的熟稔手艺和持之以恒的耐性，才能一笔一画将素纸上色均匀。数十年前，工人便是这样拿着毛刷蘸着红染料，一张一张刷出了岩洞口村的红火日子。

　　男主外女主内 靠着红纸过上红火日子

　　岩洞口自然村本不是一个富庶的村庄，甚至可以用“贫瘠”形容。当地自然资源少，山稀水贫，田地匮乏。对于以传统农耕为主的乡村来说，这样的条件无疑桎梏了岩洞口的发展。

　　上世纪七十年代，村里在寻求脱贫致富的道路。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印刷厂上班的亲戚向村民胡振祥透露了一个商机：红纸生产工艺简单，用途广泛，销路畅通。他和同一生产小分队的胡高富、曹美儿商量，三人一拍即合，决心开拓新产业，带动村子致富。

　　几人走了一天一夜去武义，用手推车运回了6令（3000张）白纸，搭起了简易的工厂，开始了他们最初的奋斗之路。

　　胡振祥一行人去武义、缙云买来玫瑰精、酸性大红、调色颜料，从宣平买来白炭，进行了红纸制作。最初制作的时候遇到了困难，调配的颜色不能进行上色，即使上色了也达不到艳丽的标准，这可为难了红纸厂的工人们。胡振祥听说金华有位老师傅，于是多次上门请教，邀请他来岩洞口教学，还送了老师傅一辆凤凰牌自行车。经过教学，后期经过工人们自己学习摸索，终于解决了上色难的问题。

　　胡高富向记者解释道：“那个年代的凤凰牌自行车可不得了。七十年代家庭‘三大件’，其中一个就是凤凰牌自行车，相当于现在一辆宝马呢！”

　　一关已过一难又起，在调色过程中又遇见了瓶颈。玫瑰精和酸性大红加入不当就发生反应产生沉淀，质量很不稳定。拿到县里百货公司卖的红纸，因质量不过关，销量寥寥。

　　胡振祥的妻子马爱秋知道后，带队研究起调颜料这科技活儿，经过没日没夜的实验，成功破解难题，调出了5种稳定性强的颜色。后来工人们不断尝试，加入氨水等试剂，使得红纸的颜色更加鲜艳。

　　“从低端到高端，从薄到厚，各种颜色，咱们都有，档次分得比较多，满足不同供应商的需求。”胡高富说。

　　岩洞口红纸厂生意越做越大，规模和人数也不断扩张。在当地政府扶持下，在村干部带领下，许多乡里乡亲也加入了造红纸的队伍，形成了“企业+农户”的主要生产模式。在这一模式中，农户自己不需要出材料费，只需按照工厂的要求来制作红纸赚取手工费。

　　据了解，岩洞口红纸厂延续了十多年，参与农户最多时有60多户，产品远销福建、河南、新疆等地。

　　据今年84岁的曹美儿回忆，当时岩洞口红纸制造工业，以“男主外、女主内”的形式为主。“男人负责在外面跑，采购原料，联系买家；女人在家里刷红纸，晾红纸。”曹美儿说。

　　聊起刷红纸的日子，曹美儿直言自己最大的感受是“辛苦”。每天凌晨一两点就要起床，在家调好四五缸颜料，浸泡颜料，一刻不停地搅拌，而后开工刷纸，到晚上5点才能休息。

　　“刚开始小打小闹，大家就像小孩子做游戏一样摸索红纸制作方式。”胡高富说，最初他们刷好红纸是用太阳晾干，后发现这个方法太容易让纸飞走，便换了炉子烘干；从一开始用烧饭剩下的炭火烘纸，到后来去外地大量采购干净无烟的白炭，红纸产业在反复实验下逐渐步入正轨。

　　因质量好、价格低廉，岩洞口的红纸在远近都有着不错的口碑和知名度。据当地老人回忆，当时村里的红纸不仅销售至市区、农村集市、外地，还常会有其他村子的人过来批发。

　　据了解，岩洞口红纸销售最火爆的时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红纸厂年产值达到300多万元，年均分红从几千变成了数万。依托红纸经济，秀岩村接起了高压电，拉起了自来水，修建起了大会堂，挖起了机耕路，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红纸村”。

　　文化礼堂陈列室

　　红纸和颜料

　　刷子

　　述说岩洞口红纸的发展

　　岩洞口红纸：一代劳动者辛勤致富的见证

　　严格说起来，岩洞口红纸工业持续时间只有短暂十几年，但它在村子发展历史上占据了很大比重。它是一代劳动者勤劳致富的见证，象征着农民企业家的开拓精神和团结奋进的集体意志。

　　中秋、春节，以及婚姻嫁娶、生子、寿诞等场合，都需要红纸来烘托热闹喜庆的氛围。每逢重大节日来临，岩洞口便迎来一段忙碌的时光。汉子们推着手推车，将成刀成刀的红纸运出村；女人们则在家中日夜不停地赶工。一张张色彩鲜艳的红纸妆点了乡村，也鼓了村民的口袋，点亮了岩洞口人的笑靥。

　　红纸，是一代人的生活记忆。“我七八岁的时候，看到村里人在刷红纸，也上去尝试了一下。”胡文虎说。本村老人说起那段和红纸有关的记忆，基本上能信手拈来。直至现在，岩洞口还常邀请老师到村里教授村民剪纸，用这样的方式传承记忆，纪念那段峥嵘岁月。

　　值得一提的是：岩洞口还孕育了很多知名企业家，岩洞口红纸的创始人胡振祥，后来创办了钢海集团，还有晨光铝业、浙江万吉、石牛工具等知名企业的创始者。农村企业家一脉相承的奋斗精神可见一斑。

　　□记者 高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