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扣

　　□红墨

　　闺蜜喋喋不休：他哪点儿配不上你？高大帅气、博士、海归、老爸又是董事长……你以为自己是七仙女？七仙女还下嫁董永呢！

　　又不是你嫁人？你着什么急？娟珂喃喃说。

　　我能不着急吗？我家虎子都上幼稚园了。他和我说了，你是冷美人；他还说，他就喜欢你这款的！闺蜜歇斯底里地，你凭啥看不上他？

　　半天，娟珂莫名其妙地说，他衣服的纽扣四个眼。

　　我可没见过五个眼的纽扣！闺蜜伸手在娟珂的额头试探了下，你不发高烧呀！

　　爱情可以发高烧，婚姻可不能发高烧。娟珂语气平缓。

　　七夕节，闺蜜给娟珂报名参加相亲露天舞会。娟珂伫立池畔观鱼，有男士走近她。他个头不高，但精神、干净，雪白的衬衫别进黑色西裤里，没系领带。他弯下腰，左手抚胸，右手轻轻伸向娟珂，小姐，可以请你共舞一曲吗？

　　舞曲如水流淌。他衬衫的纽扣被娟珂的视线垂钓，瓷白、平面的蘑菇状纽扣。怎么没了第二颗纽扣呢？娟珂思忖着，老是踩到他的脚。他谦谦地笑着，一次次带着舞伴步入“正轨”。

　　昨晚，妈虽然一直絮絮叨叨，但还是爆炒了一盘女儿最爱吃的螺蛳。盘里竟然有一颗纽扣，娟珂搛起纽扣给妈看。

　　哪有纽扣？妈颇不耐烦。

　　筷子尖头分明是一枚螺蛳厣。

　　明明是一颗纽扣么。娟珂找遍盘里、桌台、地面，没有纽扣。

　　别拿这耍妈了，今年你必须嫁出去！妈又一次最后通牒。

　　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娟珂对自己说。

　　一曲终罢，两人退出舞池，面对而坐。

　　娟珂用目光告诉他，第二颗纽扣掉了。

　　他俯首又抬头说，对不起！我失礼了。

　　是送给情人还是被心仪你的人偷偷摘走了？娟珂抿嘴浅笑。

　　他摇摇头，腼腆地笑笑。

　　你也喜欢平面的纽扣？

　　我不喜欢心眼多的纽扣。他居然蛮幽默的。

　　曲终人散，两人没询问对方的姓名，也没有互留联系信息。

　　回到家，娟珂解开小宝盒的密码锁。小宝盒里空荡荡的，仅存着一颗纽扣——瓷白、平面的蘑菇状纽扣。那是爸爸衬衣上的纽扣。

　　爸爸，你为啥只喜欢平面的纽扣？

　　爸爸抚摸着女儿的额头说，小珂，爸爸不喜欢心眼多的纽扣。

　　爸爸离开娟珂15个年头了。

　　闺蜜打来电话询问，这位，咋样？

　　娟珂自言自语，我能把这颗纽扣缝在他的衬衣上吗？

　　注：第二颗纽扣因为挨近心脏，被称为“心扣”，青年男女往往把它送给情人，或被心仪的人偷偷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