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城，见证军民鱼水情

　　□应忠良

　　壮丽70年·奋斗新时代

　　长征新旅日记

　　4

　　5月19日 日晴夜雨

　　行过于都，昨日下午，我们一行循着红军的脚步，驱车赶往信丰，途经赣州。今天的赣州，高楼林立，现代大气。事实上赣州也是一座文化名城，有着2200多年的建城史。辛弃疾、文天祥、周敦颐、海瑞、王阳明、蒋经国等皆在赣州主过政。辛弃疾的《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周敦颐的《爱莲说》等传世名篇均创作于此。可以说自己对于赣州古城是心仪已久。既然路过，不消说便得造访一番。料不想刚刚爬完一段古城墙，已是余晖映照，太阳西斜。赶路要紧，无奈之下只好将这一本厚重的赣州大书，重又轻轻合上，留待他日细细地品读翻阅。

　　信丰位处赣州的南面，也是原中央苏区21个全红县之一。当年中央红军长征开始后，国民党部队在这里设下了第一道封锁线。古陂一役，红军大胜，危急暂缓。尽管如此，红军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曾参加过平江起义的三军团四师师长洪超壮烈牺牲。他也是长征路上红军牺牲的第一位师长。

　　信丰也是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核心区。用过早饭，我们来到了位于大圣寺塔旁的“赣粤边三年游击战争纪念馆”。中央红军踏上长征路之后，中央苏区的形势不断恶化，至当年的12日、23日，包括瑞金在内的中央苏区所有县城全部失守。为了掩护主力红军转移、保卫根据地的革命果实而留下来的一批党的早期领导人，和1.8万多名红军官兵，开始了三年艰苦卓绝的游击战争。瞿秋白、何叔衡、梁柏台、贺昌、阮啸仙等先后牺牲，英魂永驻。站在这块鲜血染红的土地上，默念着一个个英烈的名字，心头抑不住涌动起一股哀思与浩然正气！

　　按照计划，今天的目的地是湘南的汝城。初夏时节，山色葱郁，草木繁盛。阡陌纵横，屋宇参差，炊烟袅袅。田畴如镜，间有一簇簇农人弯腰插秧种田，汽车行过，抬首睇视，目光纯善。不多时车抵粤境的南雄。折身向北再行，入得湘南地界，则是一番瑶乡风情。如此，午时未到，已是脚跨三省，神行太保有知，定当喟叹弗如。

　　行前，听得汝城发生过一个“红军借据”的真实故事。说的是1934年11月，红军长征经过湖南省汝城县延寿瑶族乡的官亨村。德高望重的村民胡四德被红军严明的纪律作风所感染，主动承担起了为红军筹粮的重任。他和村民将筹集来的物资，抬到村里的祠堂，交给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军团司的司务长叶祖令。当时红军条件艰苦，经费紧张，一时拿不出钱来。叶祖令只好拿出纸笔，写下一张收条借据：“今借到胡四德伯伯稻谷一百零五担，生猪三头，重量五百零三斤，鸡一十二只重量四十二斤，此据。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军团，具借人叶祖令，公原（元）一九三四年冬。”承诺红军胜利之后偿还。

　　红军转移后，胡四德悄悄地把字条藏起来，没有告诉任何人。1996年，胡四德的孙子胡运海在修葺家里的灶台时，偶然间发现了装在铁盒里的红军借条。远去的长征记忆才重新浮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写下这张借据的叶祖令，在写下借条一个多月后的1934年12月，便牺牲在贵州省石阡县的战场上，时年28岁。借条发现后，汝城县政府决定兑现这张跨越了62年时空的红军借据。1997年，政府根据借条内容，按现价折款，向胡四德的唯一继承人胡运海归还1.5万元人民币，郑重兑现了红军当年的承诺。其后，胡运海则将其中的1万元钱捐给了村里新建的学校。一张借条彰显的是军民鱼水关系，几十年后政府守诺，后人善举，再谱新歌。我想，叶祖令九泉有知，该是欣慰的。

　　我们决定现场踏访见证了80多年前，军民鱼水情缘的官亨村。山路弯弯，崎岖不平。几经停车问询、周折，我们终于来到了大山深处的目的地。

　　闻讯赶来的村委会主任胡平文，四十岁开外，早年在浙江、江苏、广东打工多年，三年前返归故里，承包流转土地，插秧育种。看到我们远道而来，寻访长征故事，个子不高的他热情高涨，介绍情况，条理清楚。他说，这张珍贵的借条，如今保管在汝城县档案馆里。

　　胡平文指着村口的纪念碑告诉我们，这里还是当年中央红军长征突破国民党军第二道封锁线的战斗现场。担任红军全军后卫的红五军团三十四师，在此面对国民党粤军、湘军优势兵力的夹击，经三天三夜血战，终于掩护红军机关、后勤部队的大批骡马、辎重全部过境。为此，红三十四师也付出了惨重代价，付出了重大牺牲，2000余名红军战士就倒在了前面的延寿河畔。

　　官亨村外的青石寨是个制高点，即是昔日战场的一部分，敌我双方曾经在此反复争夺。在离青石寨山脚百米处，有一座用泥土垒成的椭圆形坟墓，墓碑上刻有“红军墓”三个字。我们一行拔荆跨刺，来到墓前，向红军英灵默哀致敬。

　　晚风习习，青山空翠，炊烟袅袅，正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