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的粽子

　　“桃儿红，杏儿黄；五月五，是端阳；粽叶香，裹五粮；剥个粽子沾上糖；幸福生活万年长。”

　　又到粽子飘香时，脑海里总泛起这些既充满童趣又脍炙人口的儿歌。伴随端午的粽香，我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童年往事。

　　记得小时候过端午节，超市、商店没有卖粽子的，都是自己采摘粽叶，自己做粽子。我家在山区，离家比较远的高山上，生长着一种比较矮小的竹子，叶片有两三个手指那么宽，八九寸长，青翠欲滴，茎秆细小如筷。端午前几天，姐姐就邀上同村的几个姑娘，各背一只竹篓，去很远的山上采摘。姐姐专挑又宽又长的叶片采，大部分拿回家里洗净备用，多余的则拿到集市上去卖。

　　在老家，包扎粽子使用的不是线条、绳子，而是棕榈叶。老家房前屋后有很多棕榈，快要过节时，母亲就拿刀子去砍几把棕榈叶，拿回家放在锅里煮一煮，然后撕成细条，既柔韧又干净。一把棕榈条可以包扎几十个粽子，包扎好后，就一个一个地放在锅里煮。

　　五月初四一早，母亲就摆出了包粽子的架势。粽叶、糯米、红豆、花生、剪刀等原料、工具，呈圆弧状次第摆开，母亲则坐在圆心位置，准备大显身手了。母亲扯出三四片薄薄、软软的粽叶，折成漏斗状，装入浸泡过的白白的糯米，埋入红豆、花生，然后把叶子折过来，拿棕榈条绕几圈用力缠紧，一个光滑、可爱的三角小粽子就包好了。

　　我和姐姐围住母亲，边看边学。姐姐心灵手巧，学几下就会包。而笨手笨脚的我，折腾了半天却始终包不紧，糯米总是从三个角落里很任性地冒出来，让我很不开心。不过，为了早早尝到粽子，我也懒得学，干脆拿起母亲包好的一个个粽子，放入锅里，帮母亲烧起大火煮起来。

　　这粽子可真难熟，足足煮了一下午，直搅得我坐立不安，心神不宁。我一会儿瞅瞅，一会儿看看，恨不得变个戏法，将整锅粽子瞬间催熟。无奈地等呀等呀，等到夕阳落山，鸡鸭归巢，等到整个村子都弥漫在粽子的浓香里。母亲一声吆喝，唤来了早已不耐烦的我。

　　掀起锅盖，用剪刀剪断棕榈条，拿筷子夹起一个，浸过凉水，小心翼翼地剥开。顿时，粽叶香、红豆香、花生香、粽子香，缕缕清香弥漫整个屋子，沁入肠胃，垂涎欲滴，继而狼吞虎咽，席卷残云，一个粽子，稀溜稀溜，三五两下，一扫而光。

　　家乡这种三角形的粽子，与众不同，其中一个角又长又尖，像个小火箭头似的，比如今超市、饭店卖的粽子好看多了。张开嘴巴，可吃掉半个“火箭头”。

　　端午节，除了吃粽子外，还有一个习俗，那就是在大门和堂屋门上，都要插上艾蒿。说是辟邪，可能是迷信，但艾叶能治病却是千真万确的。医谚说：“家有三年艾，郎中不用来。”艾叶具有理气血、逐寒湿、回阳、温经、止血、安胎等功效。母亲还透露给我一个秘方：把艾叶晒干磨成粉冲开水，可治胃痛，效果很好。这是我验证过的传世之宝。

　　众所周知，端午节吃粽子，是为了纪念屈原这位伟大的爱国诗人。但在老家，不仅仅是端午节吃粽子，有些村子或大家族，还有自己的节日，具体原因不知道，比如每年农历六月初六。这天，每家每户都要吃粽子，摆酒席，所有亲戚都要来过节，就像过年一样，整个村子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客人回家时，主人还要打发好几个粽子。

　　糯米加工酿制的美食，因为温软香甜，我历来就喜欢，比如糯米糍粑、糯米甜酒、糯米粽子等等。现在身在他乡，平时出差或逛超市，因挡不住粽子芳香的诱惑，总要买几个，尝尝各地的味道。

　　如今的粽子，两角的、三角的、四角的，扁的、长的、圆的，甜的、咸的、辣的，夹肉的、包蛋的、放板栗红枣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但总没记忆中那么有滋味。而家乡儿时的粽子，虽然简单朴素，有的甚至不放一点配料，却因包裹着母亲的关爱和温暖，非常香软可口，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回味无穷。

　　□ 黄田